在今年第55个“世界地球日”（2024年4月22日）到来之际，澎湃新闻紧扣今年主题“VS”，特别推出融合科普知识与问卷调查的调研报告《重新认识塑料，重塑美好生活——公众塑料环保消费行为认知调查》。报告显示，近半数受访者（45.7%）认为纸质包装更环保，而认为塑料包装更环保的仅有8.6%——这在一定程度上间接印证了上述观察。但事实上，没有一种材料是绝对环保的。甚至有科学研究发现，在针对相同内容、满足类似包装需求的情况下，塑料包装在全生命周期评估中的碳足迹和环境性价比等方面，相比其他包装材料和形式更具优势。
《重新认识塑料，重塑美好生活——中国公众塑料环保消费行为认知调查》
但公众对“塑料包装不环保”的误解并非空穴来风。气候变化早已成为人类面临的重大挑战，而以石油为主要原料的传统塑料包装如果丢弃后处理不当，将直接或间接产生大量温室气体，从而加剧环境挑战。2022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在《全球塑料展望》中指出，全球仅有9%的塑料垃圾会被回收利用，19%将被焚烧，近50%将被送往垃圾填埋场，而剩余的22%最终将被丢弃在不受控制的垃圾填埋场、露天焚烧或泄漏到环境中。因此，塑料包装确实存在一定的引发环境问题的风险，但正如陶氏包装与特种塑料业务部亚太区可持续发展业务高级总监肖科达曾说的那样：“问题的核心不是塑料本身，而是进入环境的废旧塑料。”
陶氏包装与特种塑料业务部亚太区可持续发展业务高级总监肖科达
但塑料包装将与人类长期共存却是不争的事实。由于塑料兼具耐用、轻便、防护、经济等特点，在包装材料领域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国家发改委也在2020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塑料污染治理的意见》中肯定了塑料应用的必要性：“塑料在生产生活中应用十分广泛，是重要的基础材料。”
那么，我们如何在塑料包装的环境风险和它们共存的事实之间找到平衡呢？
实现“塑料包装循环经济”或许是人类能对这一问题给出的极好答案。2024年，是中国提出“大力发展循环经济”的20周年。回首这20年，我们见证了中国在推进循环经济方面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就。在这关键时刻，推进“塑料包装循环经济”既是对过去努力的延续，也是对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承诺。
以循环经济为抓手发展塑料包装是人类迈向零碳未来的共识
干旱、洪水、飓风等极端天气、全球海平面上升、生物多样性遭到严重破坏等，都是碳排放对地球环境危害的具体表现，因此，“零碳未来”已成为全人类的共同愿景。
2015年12月，《巴黎协定》形成了以“国家自主贡献（NDC）+每5年全球盘点”为核心的全球气候治理新机制，即每5年检查一次全球气候治理成果与目标的差距——足以看出国际社会迈向零碳未来的决心。2023年11月30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8次缔约方大会（COP28）在迪拜举行，完成了第一次全球盘点。根据盘点结果达成的最终协议是：“公平、有序、公正地减少能源系统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在这关键的10年加快行动，到2050年实现科学一致的净零排放。”
我国在“碳减排”行动中也积极追随国际社会脚步，充分展现大国担当。在2020年9月22日召开的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提出了“碳达峰”和“碳中和”两大目标，并于2021年10月相继出台《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和碳中和工作的意见》和《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计划》两份“顶层设计”文件，为实现“双碳”目标奠定基调。
值得注意的是，从上述会议或政策内容来看，无论是国际社会还是我国，都将“循环经济”视为实现零碳未来的重要方案和必由之路。循环经济是以资源高效、循环利用为核心，以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利用为原则，以低消耗、低排放、高效为特征的绿色、低碳、可持续经济发展模式。清华大学温宗固教授研究团队在《循环经济助力中国实现碳中和目标的潜力——以塑料、纺织和农业-食品为例》（以下简称《研究》）中也明确指出：“循环经济不同于传统的线性经济模式，而是将经济发展与资源消耗、环境影响脱钩，促进自然资源再生，同时创造更多社会和经济价值，对实现‘双碳’目标具有重要作用。”
继此解决方案之后，“塑料包装循环经济”具体规划应运而生。目前，国际社会和我国也正在通过制定相关政策和指南推动这一规划的具体实施。2022年3月，第五届联合国环境大会通过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决议《关于终止塑料污染的决议（草案）》，指出要“建立一个政府间谈判委员会（INC），在2024年底前达成一项具有国际法律约束力的协议，涵盖塑料制品的整个生命周期，包括其生产、设计、回收和处置”。前不久，欧盟就改变废弃包装处理规则达成临时协议，提议今后投放市场的任何塑料包装部件必须含有最低比例的再生部件，这些再生部件是从消费后的塑料废弃物中回收而来的；并预计从2030年1月1日起，禁止使用某些一次性塑料包装。 我国在《循环经济发展“十四五”规划》中也提到，到2025年，电商快递包裹基本不再重新包装，可回收快递包装应用规模达到1000万只。
将易回收理念根植于生产过程，从源头种下环保可能
研究从循环经济的角度明确了塑料需要经过的回收环节，即生产、使用、废弃物回收、废塑料再生、环境泄漏、以再生塑料为原料回收到新的生产环节。并明确指出循环经济遵循生态学和经济学的原则，主张从生产设计开始就避免浪费和污染。强调了生产环节对于塑料包装实现循环经济的重要性，进而提出了“可回收设计”的具体举措。肖可大也表示，“所有的包装，如果在设计源头不便于回收再生，在后续环节就不会产生足够的价值来覆盖回收成本。”对此，我们可以理解，这种将易回收设计思维根植于生产环节的具体路径，其实就是在源头上种下了环保的可能性。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过去生产的塑料包装，很多都是由多种复合材料制成，但针对不同材料所采用的回收方式不同，需要分别回收。而由于不同复合材料的分离难度较大，导致塑料包装回收难度大、成本高——这也算是生产环节缺乏“易回收”思维导致的不良反应。但正是这个长期存在的“生产-回收”痛点，给处于塑料包装领域价值链上游的化工行业带来了新的机会——以“推动传统复合塑料包装向单一材料塑料包装转型”作为新的探索方向。
作为全球领先的材料科学公司，陶氏长期致力于发展塑料包装循环经济，在“单一材料塑料包装”领域占据领先地位，成功开发了一系列全聚乙烯单一材料解决方案，并应用于现实场景。
2021年，采用陶氏™TF双向拉伸聚乙烯树脂（TF-BOPE）的可回收包装解决方案已应用于立白集团的洗衣粉珠。据立白集团测算，若按计划在2025年前将立白集团所有不可回收软包装全部替换为该包装解决方案，每年将帮助减少400万千克二氧化碳当量排放。该解决方案去年也已应用于蒙牛的酸奶外袋，并正在向更多应用场景推广。
陶氏易于回收的包装解决方案
此外，得益于陶氏ELITE™ AT高性能树脂的使用，宝洁创新快递包装“气囊”成为首个获得“双易认证”（即“易回收、易再生”）的电商新包装。对于“气囊”而言，需要良好的气体阻隔性，防止气体泄漏并充满包装，从而为内部的商品提供缓冲保护。陶氏ELITE™ AT高性能树脂的高气体阻隔特性，不仅无需与尼龙等其他材料共挤即可达到气体阻隔效果，还能帮助气囊实现易于回收的全PE结构。这种创新电商包装无需使用额外的纸箱、填充物、胶带等来增强抗压性能，从而将包装重量减轻40%。
绿色创新电商包装——“空气胶囊”
绿色创新电商包装——“空气胶囊”
因此，“气囊”不仅100%可回收、易于回收利用，还有效落实了循环经济中的“减量化”原则，即在达到基本性能指标的基础上减少包装材料的用量。不过包装行业产业链，尽管上述创新技术、创新方案在不断赋能塑料包装循环经济，肖科大坦言：“我们也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新材料的生产成本过高，必然会让部分下游品牌商望而却步。”相比传统塑料材料，这种成本溢价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肖科大进一步解释道：“一是来自于生产过程中的一些新工艺；二是来自于生产规模。在我国，BOPET、BOPP等传统包装材料的应用规模已经达到数百万吨，但我们目前单一材料软包装解决方案的应用规模还较小且处于起步阶段，成本必然高于规模化生产的解决方案。”
再生塑料市场潜力巨大包装行业产业链，打造“可持续商业模式”成为发展新方向
根据《中国再生塑料行业发展报告（2023）》显示，2023年中国再生塑料产量约为1600万吨，较2022年（1550万吨）增加50万吨，增幅3.2%。随着国内外“塑料包装循环经济”的政策导向，再生塑料需求将逐步提升。相关预测显示，全球再生塑料市场规模有望从2021年的279亿美元增长至2026年的435亿美元。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再生塑料市场潜力巨大，目前，不少塑料回收、塑料利用端的企业已经采取了积极行动。
2020年，陶氏推出消费后再生（PCR）树脂配方，作为陶氏在再生塑料领域的全新解决方案，旨在助力实现塑料包装在回收环节的循环经济，减少物流中间环节带来的重复和过度包装。得益于陶氏™消费后再生树脂的使用，希悦尔中国于今年4月商业化了首款再生塑料含量高达95%的气枕包装，大大降低了对原生树脂的依赖，从而减少了包装的碳足迹。据陶氏介绍，这款新型PCR配方树脂含有40%的消费后再生材料——全部来自亚太地区回收的硬包装或软包装废弃物，可100%回收利用。其优势在于，既能促进废旧塑料的回收利用，又能有效防止塑料废弃物再次进入环境。此外，这款新型树脂在拥有与原生树脂同等性能的同时，还能有效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水消耗并节省能源效率。 根据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和北京石油化工大学联合发布的《中国塑料环境足迹评估》数据显示，每回收一吨废旧塑料并制成颗粒，仅排放0.6吨二氧化碳。再生塑料不仅减少了垃圾处理量，还提高了塑料制品的环保性。
陶氏与希悦尔达成合作
然而，由于回收环节的成本问题，近年来，国内优质可追溯再生塑料的价格普遍高于原生塑料。“价格倒挂”现象可以进一步揭示当前再生塑料市场发展的阻力：缺乏可持续的商业模式。肖科大进一步解释：“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意味着某种商业行为产生的价值必须高于其成本，只有这样，整个再生塑料产业生态中的企业才有意愿独自行动，毕竟单凭热情很难长久。”这种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具体可以细分为两个方面，一是“降低成本”，二是“增值”。
由于再生塑料行业还处于“起步”阶段，而成本通常与行业规模息息相关，因此较高的启动成本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基于此，肖科大认为，“降成本”有赖于产业政策的引导。具体来说，就是政策在提供一定补贴的同时，寻求一种机制，将行业总体成本合理地分摊到各个环节的各个主体，降低单个主体需要承担的成本。当这个经济充分滚动起来，行业形成规模，成本降低就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肖科大将其比作电动汽车行业，“如果没有国家政策补贴，电动汽车行业是完全没法起步的。在起步阶段，一辆车的成本可能是燃油车的两三倍。但今天，它的成本甚至可能低于传统燃油车。”
而“增值”则在于如何让消费者认可并愿意为此类再生塑料包装买单。“将外部化的环境成本内化到企业内部，导致再生塑料价格居高不下，而最终的解决之道是通过终端品牌溢价、设计溢价、技术溢价来抵消这一成本。”同济大学环境与可持续发展学院教授杜欢政认为，这些成本中的大部分，最终很可能还是要由消费者来承担。澎湃新闻《重新认识塑料，重塑美好生活——中国公众塑料环保消费行为认知调查》报告显示，大部分受访者愿意购买含有再生塑料包装的食品或日化品。因此，可以设计清晰的包装标签，帮助消费者准确识别，从而“驱动”价值。 此外，“依据消费者喜好，提供符合市场预期的包装设计”、“引导消费者认知再生塑料的减碳价值，进而激发其购买欲望”、“强制包装标示区分易回收与难回收包装，方便消费者辨识”等，均可作为切实可行的“增值”思路。
同济大学环境与可持续发展学院杜欢政教授
“软塑重生”引领塑料包装循环化变革，共创零碳未来
当我们从循环经济的角度重新审视塑料包装时，我们手中不起眼、几乎没有重量的薄膜，其实也要经历如此复杂的生命周期，就像人类一样。它从生产到使用，再到处置和潜在的回收，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循环，而每一个步骤都与不同的角色和利益相关者紧密相连。然而，作为消费者，我们往往只与这些塑料包装有短暂的交集，然后就把它们遗忘在生活的角落里。
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废旧塑料回收利用率约为30%，而家用塑料软包装回收利用率仅为8.7%；大量废旧塑料软包装被填埋、焚烧，造成巨大的资源浪费和环境危害。事实上，由于塑料软包装中多层、多材质结构较多，只能作为低价值可回收物回收利用，其回收利用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由于其用量大、材质复杂、重量轻、价格低廉，回收过程变得尤为困难，回收利用率远低于废旧塑料的平均水平。
从更广阔的视角看，塑料软包装回收是构建可持续社会的关键环节。正如杜欢政教授所说：“循环经济的关键是构建一个完整的闭环系统，在这个系统中，产业链上每一个利益相关方都要通力合作、共同创新，最终实现盈利。”这意味着从生产者到消费者，再到回收加工企业，塑料包装生命周期中的每一个主体都需要积极参与，共同推动塑料包装的回收利用。
幸好，这样的生态良性循环已经开启。面对塑料软包装回收的痛点，为初步探索回收低价值可回收塑料的可行性和经济性，2022年12月22日，绿色再生塑料供应链联合工作组（GRPG）和中国物资回收协会再生塑料分会联合陶氏等材料公司和百事、宝洁、玛氏等24个子品牌的83个产品，共同启动“软塑重生”项目。项目从生态建设、政策引导、公众教育、生态数据库建设四个方面入手，帮助消费者辨别哪些塑料软包装更有回收价值——NGO、企业、消费者形成共同运动。自成立以来，“软塑重生”项目已回收塑料软包装1万余吨。
“软塑重生”项目的成功实施，不仅为再生塑料市场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也描绘出未来循环经济的一个积极缩影。随着更多积极案例的出现，我们相信塑料包装所在的生态系统将实现更高效的循环，为人类迈向零碳未来做出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