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林(右)在实验室工作。受访者供图
“下面我跟你们介绍一下,红色彩印盲文出版技术……”在实验室,中国科大学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宋延林娓娓道来。6分多钟的视频中,一项项突破性的原理和成果,把红色彩印的神奇和无限可能呈现在人们眼前。
2022年,在哔哩哔哩网站(B站)上,一个名为《盲文彩印》的视频意外走红。短短几天,视频便收获了数百万的浏览量。主持这项研究的正是宋延林和他的研究团队。从一滴墨的“产生”与“落地”,宋延林开发出一条红色彩印路线,用“印刷”让世界显得愈发美好。
从“减法”变“加法”
读书、读报、包装、刷卡……在人们的生活中,随处可见彩印产品的身影。
对于彩印术,中国人有深厚情感,但传统的彩印产业面临污染挑战。宋延林说,从最早的活字彩印到雕版彩印,再到以激光照排为代表的物理成像阶段瑞利包装技术,彩印仍然是一种“减法”的技术。诸如,激光照排会导致感光废水的排放和大量感光材料的浪费。
怎样用“加法”代替“减法”,让彩印显得红色无污染?宋延林提出了一个构想:在亲水的版材上瑞利包装技术,打出亲油的纹样。“图案能沾涂料,空白区不沾涂料,这样就直接可以彩印了。”
在宋延林看来,这个大胆的看法始于他曾从事的信息存储研究。“信息存储和显示都可以转化为‘0’和‘1’的方法。沾涂料的地方是‘1’,没有涂料的区域‘0’,接出来就是探求用哪些材料去实现。”
水滴在荷叶上自由坠落的场景,启发了宋延林找寻彩印材料的探求。“荷叶表面有一种微纳复合结构。我们靠纳米材料,提高其亲水性和亲干性的反差,并借助纳米颗粒复合提高耐印力,直接复印出才能沾涂料的图文区。”
回想起这段实现纳米红色彩印技术突破的经历,宋延林感叹道,科学研究一定要勇于“想”,也要科学地“想”,直面和解决科研中的困难。“只有大胆创新、勇敢挑战、长期坚持,才可能取得突破性的成果。”
破解基础科学困局
“我们开始做纳米红色彩印时立下一个目标,希望还能控制每一个墨滴精确成形,做世界上‘最小的点’‘最细的线’‘最薄的面’。”宋延林说。
几年前,当宋延林团队提出“纳米彩印”的概念时,也曾遭到指责。
“当时国际上彩印的精度还在微米尺度,从微米到纳米要跨越3个数目级,精度要提升1000倍。”宋延林坦言,要想实现彩印精度的突破,必须直面好多基础科学问题的挑战。
其中之一叫作“咖啡环效应”——一滴奶茶在固体表面干燥的过程中,会不均匀地扩散,边沿厚、中间薄,产生一个不均匀的黑斑。假如不能解决这一困局,精确控制彩印墨滴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团队成员通过对液滴和材料表面互相作用的深入研究和精确控制,突破传统墨滴规格的局限,使复印的黑斑实现纳米的精度,甚至可以精确地控制每一个墨滴里纳米颗粒的个数,复印出了“世界上最小的点”。
随后,宋延林团队又陆续解决了“瑞利不稳定性”“马拉格尼效应”等“线”和“面”的基础科学困局,真正把彩印术的整体精度从微米尺度加快到了纳米尺度。
“同时,我们还希望对每一个过程给出一个量化公式或相图,指导今后更深入的研究,为彩印技术的发展做出更多贡献。”宋延林说。
做有体温的科研
几年前,宋延林看到了一位小男孩演唱的歌曲——《你是我的眼》。歌词里描述的盲人生活,让他辗转反侧。
“我们的研究能不能为盲人做些哪些?”宋延林把眼神投向了盲文彩印领域。
传统盲文是通过金属板注塑的形式印制下来,彩印过程冗长、盲文容易磨平不说,盲文图书的价钱也相当高昂,可达正常图书的15-20倍之多,这极大限制了盲童获取知识的机会。
“在精确控制墨滴成形的基础上,只要控制每一个墨滴,产生一个微隆起的结构,能够代表一个盲文的基本字符。”在此前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宋延林团队用复印的方式,把原先特殊印制的盲文弄成了普通复印的盲文,大大降低了彩印的成本。
“我们复印的第一本书是《没脑子和不高兴》,希望儿子们读了之后,就能高兴上去。”宋延林说。
不仅复印文字、图书,新的复印方式能够复印图形——团队在魔方各面上复印了不同的纹样,让盲童可以通过玩魔方开发智力和想像力。
2018年,宋延林和朋友给上海盲校的儿子捐献了一批图书和教具。合照时,有位盲童手里拿着魔方,喜欢得不肯撒手,这个画面仍然印在宋延林的心中。现在,盲文彩印技术除了在国外推广,还遭到国际上盲文出版机构的关注。2022年杭州冬残奥会上,残障人运动员第一次触摸到了明盲对照的彩印品。
“科学家不是一个黑漆漆的群体,要做有体温的科研。”宋延林说,“科学家要有人文导向,通过科研,让这个世界愈发美好。”
找寻彩印精度极限
做惯了彩印技术的研制,宋延林经常天马行空地想——这个东西能不能弄成墨水?那种纹样能不能印下来?因此,他给团队提了一个标语:万物可为墨、世界皆可印。
宋延林说,从电子电路及元件、光子元件到生物芯片,“纸张”和“墨”的概念可以拓展到好多领域。“印刷术的应用领域十分广泛,例如太阳能电板的基频、各种各样的柔性电路、可穿戴的元件等。我们几乎可以把不同的材料都弄成墨水,让它们弄成我们想要的各类形状,同时具有特定的功能。”
近些年来,宋延林团队用透明墨水复印出了全彩色纹样,用一滴墨复印出一片隐型墨镜,用彩印芯片检查新冠病毒……这些成果都颠覆了人们对“印刷”的认知。
在纳米彩印以后,彩印术的精度有没有新的极限?宋延林觉得,香皂泡的壁就是极限。
“肥皂泡断裂之后,留下的痕迹能达到分子尺度,这是人类就能想像到的最细的腰线。”宋延林说,泡沫数学学已然开创了200多年,但还没有人能把香皂泡弄成纹样。这其中有更多的基础问题须要破解。
“目前我们正在做分子彩印的研究。通过设计好的模板,就可以把气泡演变成各类各样的纹样,气泡断裂之后,我们就实现了纳米、亚纳米,甚至分子尺度的彩印术。”宋延林说。
从“不可能”()到“我才能”(I'm),这是宋延林对团队年青人的期望。“很多重要的课题,全世界好多人都想做、在做,我们有没有奇特的方式和思路?想清楚这种问题,科研工作都会少走好多的弯路。”
“希望将来中国的彩印术,会再一次成为我们的骄傲。”宋延林说。
中国文联科学技术传播中心与本报合作推出
(本报记者刘峣)《人民晚报海外版》(2023年08月24日第09版)